【兌下巽上】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

　　程傳曰在二體則中實在全體則中虛本義云以一卦言之為中虛以二體言之為中實用其說也

　　○朱子曰一念之間中無形主便謂之虛事皆不妄便謂之實不是兩件事

　　○又曰敬則內(nèi)欲不萌外誘不入自其內(nèi)欲不萌而言則曰虛自其外誘不入而言則曰實只是一時事不可做兩截看

　　○朱子初間嘗有謂中虛是無事時虛而無物自中虛發(fā)出外皆是實理所以曰中實此說今亦載大全中不知此正作兩截看不作一時事看非是朱子之定說也且謂自中虛發(fā)出皆是實理夫既云發(fā)出來則非中實矣此正朱子向日未定之見顯然有証者學(xué)者安得但以為出於朱子而遂不敢有異同乎蓋朱子語録出於記者之誤處亦多

　　○雲(yún)峯曰實所以為信虛所以受信也亦未必然虛便是信對實而言則此其本也若謂之受信則信又別是一件自外入者也二隂在內(nèi)四陽在外以一卦言之為中虛也二五之陽皆得其中以二體言之為中實也

　　○下悅以應(yīng)上上巽以順下此上下交孚也

　　○一說下悅以應(yīng)上下之有孚也上巽以順下上之有孚也分言之皆有中孚之義二說亦不相悖蓋曰交孚便是兩箇孚合而為一箇孚矣但卦中無有就上體取一義就下體取一義者卦名是卦體之名也當(dāng)就全體取義主交孚之說為長

　　○參義曰下悅以應(yīng)上則心誠愛其君上巽以順下則心誠愛其民君民二字恐未當(dāng)

　　豚魚吉

　　程曰豚躁魚冥物之難感者也孚信能感豚魚當(dāng)無所不感矣

　　○本義云豚魚無知之物無知何獨豚魚曰諸畜中豕性至躁而騃豚又豕之稚者故最無知又諸般禽獸雖槩無知然猶與人同居霄壤之間同見日月同受風(fēng)霜魚則獨居水中惟以水為乾坤與人世又隔一重故尤為無知

　　○不曰感豚魚而曰豚魚吉承中孚云也中孚便有以孚於物矣不然乃為豚魚之吉而不為中孚者之吉矣故豚魚是承中孚彖傳曰豚魚吉信及豚魚也聖人固已著字眼在矣

　　○雲(yún)峯曰或以豚【云】為長況彖傳信及豚魚也可異論乎

　　○但據(jù)雲(yún)峯之說似只以豚魚為一物未知豚魚畢竟是二物耶或一物耶程傳作二物而本義只云豚魚無知之物意者其亦不以分為二為非耶

　　○補註曰巽風(fēng)兌澤也豚魚河豚也河豚東拜則東風(fēng)應(yīng)信西拜則西風(fēng)不爽唐詩河豚吹浪夜還風(fēng)此即信及豚魚也

　　○原文王之意謂於難感者能感之則是信之至矣既而悅親信友獲上治民無往而不孚所謂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特以豚魚至為無知故假以為象耳且如古之有苖傲象真豚魚也

　　○至誠可感豚魚豈必真有其事耶唐德宗謂張萬福曰江淮草木亦知爾名豈草木真知萬福之名耶至聖者莫如聖人聖人亦未嘗必有感豚魚之事泥者殆未足以語易

　　○鄭湘卿曰仁及草木言草木難仁也誠動金石言金石難誠也信及豚魚言豚魚難信也此說儘明白

　　○利涉大川至信所以可涉險難者不僥倖以茍免不欲速以冒進言忠信行篤敬素患難行乎患難明則人與之幽則鬼神福之大川特舉其至險者亦以卦有乘木舟虛之象也習(xí)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蓋亦此理

　　○利貞當(dāng)管上文故本義云至信可感豚魚涉險難而不可失其正蓋感物不以正則為違道以干譽涉險不以正則為行險以僥倖

　　○參義曰信茍不正則尾生白公亦謂之信也

　　○吉字帶豚魚讀蓋豚魚無知者也至信可以感之大川至險者也至信可以涉之兩句似平或疑本義云占者能致豚魚之應(yīng)則吉而利涉大川似以豚魚屬有孚而以吉對利涉非也豚魚之應(yīng)是有孚所致者致豚魚斯吉矣且又利涉故吉字只連豚魚為句利涉自有一項本義云至信可感豚魚涉險難亦自分明

　　柔在內(nèi)而剛得中

　　柔在內(nèi)以一卦言之為中虛也剛得中以二體言之為中實也

　　說而巽孚乃化邦也

　　說而巽孚乃化邦也孚乃化邦程傳及中溪乃作化天下之萬邦蓋彖傳邦極其廣而言之所謂萬邦作孚也如云當(dāng)位貞吉以正邦也此邦字分明是指天下王用出征以正邦也豈亦但謂一侯國而已耶蓋聖人話意自然向大處去洪鐘無微音也此云孚乃化邦者自我一國既上下交孚則近者悅遠(yuǎn)者來天下孚之必矣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用此道也雲(yún)霓之徯后南國之化行天下孚之為何如此上下指君與臣民也專指君臣者非

　　○孚乃化邦風(fēng)行四表也

　　利涉大川乘木舟虛也

　　木在澤上既有乘木之象外實內(nèi)虛又為舟虛之象皆卦象也

　　○或曰外實內(nèi)虛宜當(dāng)作卦體曰需卦九五坎體中實為有孚取則為卦體中孚外實內(nèi)虛為舟虛利涉取則為卦象

　　中孚以利貞乃應(yīng)乎天也

　　信而正則事皆天理所謂誠者天之道也孚貞應(yīng)天之義不待多費辭矣

　　○信而正者天之道也

　　澤上有風(fēng)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本義云風(fēng)感水受中孚之象議獄緩死中孚之意

　　○議獄緩死則至誠惻怛之意有以浹人之肌膚淪人之骨髓矣豈非中孚之意

　　○議獄緩死上感而下受也

　　○君子議獄有可生者生之求其生而不得則當(dāng)死矣猶且緩之則其至誠惻怛之意自有以感乎下此說未盡

　　○議獄緩死不是兩事所以審求其情也所謂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俱無憾也故曰中孚之意

　　○祥刑要覧桂氏後序曰番易尉為人殺莫知主名捕吏誣執(zhí)俞達者證佐皆具已承伏矣且謀連三弓手結(jié)欵無一異詞有某人不能無疑躬造府臺府臺請緩其事重立賞榜廣布耳目俾緝正囚未幾果得龔立者以正典刑不然橫致四無辜於死地余聞之瞿然斂袵因嘆吾夫子三絶韋編特著議獄緩死之象於中孚而古之君子亦盡心於一成而不可變者焉

　　○愚按此正所謂中孚之意蓋恐其急於致刑而誤殺不辜也正所謂求其生而不得然後死者與我俱無憾也錢若水亦嘗議獄緩死後果得反案中孚二字如此貼之庶見親切然議生於疑不疑何必緩哉故又曰不留獄二義並行而不悖矣

　　初九虞吉有他不燕

　　初九當(dāng)中孚之初上應(yīng)六四夫相信之道貴乎審之於初六四可信者也初能於其志之未二時度其可信而遂一意以信之則得其所安而吉若復(fù)有他志焉則於其可信者不信於其不可信者信之是失其所度之正而不得其所安矣此皆戒占者之辭初九本未見其有他處此爻辭只據(jù)初時說道理

　　○有他不燕者我之心既有二於彼則彼之心亦不能以一於我矣而況信非其所信者乎故不得所安也本義謂之復(fù)有他焉亦承初字言也初也志未變而應(yīng)四繼也或志變而有他不如初時矣全是據(jù)初字言道理

　　○其曰虞吉者猶家人初九閑有家例其曰有他不燕者猶比初六終來有他吉例皆是初爻之辭

　　初九虞吉志未變也

　　此虞吉作初九能度六四可信之說所以然者以其居初志未變也

　　九二鳴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四句都是象然有二意上二句言二五之交孚下二句言二五之所以交孚

　　○好爵或以爵為天爵蓋非也只是爵祿之爵其曰好爵謂得中亦猶云鶴在隂謂九居二耳非謂好爵就當(dāng)懿德也北山移文亦有嬰情好爵之句

　　○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吾即我也皆指二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豈亦有異義乎

　　○中溪謂我爵謂五五為君位故以爵言此句與本義好爵謂得中者悖矣又曰吾亦五也爾指二二偶於五也其說益謬不識主賓我不指二而指五何謂也且與上鳴鶴在隂其子和之又自相戾

　　○參義曰物之相愛者莫如母子之同心而人之所慕者莫如王爵之可貴中孚之二以實感乎五而五亦以實感乎二其至誠之感通為何如

　　其子和之中心願也

　　朱子曰是兩箇都要此物事所以鶴鳴子和是兩箇中心都愛所以相應(yīng)如此象傳雖獨舉其子和之然中心願也又自是吾與爾靡之意於爻辭元無所遺也

　　六三得敵或鼔或罷或泣或歌

　　敵謂上九信之窮者如信而不知變則信斯窮矣窮不變通也故不足賴也

　　○六三隂柔不中正與上九為應(yīng)蓋隂柔不中正則躁性無常又居悅之極悅極則無節(jié)而改其常又與上九信之窮者為正應(yīng)夫以我之無恒應(yīng)彼之不通在已既動不中度所應(yīng)又全不足賴是以不能自主但見其或鼔而起又或罷而止或悲而泣又或喜而歌耳蓋亦無可久之理也敵謂敵應(yīng)無甚深義以六三而得上九之?dāng)硲?yīng)非能主張我者是以不能自主而其象如此雖不言兇兇可知矣

　　○本文得敵二字最重三雖隂柔不中正然使得善應(yīng)而尚獲其助而不至於顛倒其在古昔最著者如衛(wèi)靈公之無道宜喪也而有王孫賈之徒輔之則亦不喪太甲始雖昏也得阿衡而克終劉禪之德至暗也得諸葛亮而延祚數(shù)十年故此爻聖人不得不罪其敵也凡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間皆有此在已若陽剛中正則雖得敵之窮亦未必至此故象傳曰或鼔或罷位不當(dāng)也與爻辭互相發(fā)也

　　○或鼔或罷是活字主擊鼔言是奮發(fā)之意凡兵役都用鼔以進所以一衆(zhòng)心而齊其力也

　　六四月幾望馬匹亡無咎

　　六四居隂得正位近於君以是德而居是位所謂權(quán)不張而自大勢不招而自集月幾望象也設(shè)非居隂得正而徒位近於君則德不稱其位君不信其忠亦不能有其盛也如云負(fù)且乘致寇至?xí)x如鼫?zhǔn)筘憛柺且补仕闹聨淄丶嫒∷闹雨浀谜唤毒哂幸婌洞艘踩灰匀嵴Y而膺君上之任必能公爾忘私而不暇顧其朋友是謂馬匹亡也馬匹謂初與已為匹也

　　○中溪謂月幾望不處盈也其旨非是蓋本爻之意正謂其權(quán)任之隆而能乃心王室自絶私交所以無咎也而象傳云馬匹亡絶類上也無咎處正在馬匹亡上不在月幾望上此又關(guān)繫不小宜詳之

　　○月幾望馬匹亡二句相喚應(yīng)說方得其旨若並舉對言則失之矣本義云居隂得正位近於君而不曰位近於君居隂得正者固有義矣曰所以能絶初以信五者亦以居隂得正也

　　○方蛟峯曰晏子不入崔陳之黨韓退之不汙牛李之朋馬匹亡也

　　○本義云馬匹謂初與已為匹匹配也謂之馬匹者程云古者駕車用四馬不能備純色則兩服兩驂各一色又大小必相稱故兩馬為匹

　　九五有孚攣如無咎

　　九五剛健中正中孚之實又居尊位則中孚之主而下應(yīng)九二與之同德是其孚之兩相攣固也何咎之有說此爻要畧與九二異蓋九五是君上故本義言下應(yīng)

　　位正當(dāng)也

　　正指剛健中正中孚之實也當(dāng)則指居尊位為孚之主者也正當(dāng)宜分看履九五兌九五與此同

　　上九翰音登于天貞兇

　　鷄曰翰音出曲禮註云翰長也鷄肥則鳴聲長

　　○居信之極而不知變所謂好信不好學(xué)者如有其理時勢不足以副彼亦以為有是理也必要為之不度時不審勢此謂信非所信而不知變亦猶鷄非登天之物而欲登天也甚言其難也

　　○鷄非登天之物而欲登天夫雞羽族宜能飛也而不能飛則變也乃以其有羽翼而彊欲飛而登天不知變也故為知信而不知變之象

　　○貞兇蓋亦以其所信者固亦正理所有也但不知變耳故云雖正亦兇

　　翰音登于天何可長也

　　何可長兇也知信而不知變?nèi)缢蜗逯饰采沤圆豢砷L必敗於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