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俞琰撰《周易集說》繁體版卷十九：彖傳六〔漸至未濟(jì)〕

漸，之進(jìn)也，女歸吉也。進(jìn)得位，往有功也，進(jìn)以正，可以正邦也。其位，剛得中也。止而巽，動不窮也。

漸之進(jìn)也。紫陽朱子謂：之字疑衍，或是漸字。郭京《易舉正》云：吉下誤增也字。秀巖李氏案：王肅本?女歸吉也?作?女歸吉，利貞?。本漸乃歸妹之倒體，歸妹六三進(jìn)為漸六四，是進(jìn)而得位也?；蛑^坤六三進(jìn)交於乾下，自內(nèi)往外，而為女歸之象，誤矣。人患不得位耳，不得位則雖賢無以失其功。令既進(jìn)得位，則其往也有功矣。進(jìn)得位，往有功也，蓋釋女歸吉，而指六四。進(jìn)以正，則可以正邦也，蓋釋利貞，而指九五。彖傳凡論主爻之得，必以五兼言之，此易道尊君之大義也。夫正邦之道，當(dāng)先正身，其身正，孰敢不正。今九五之進(jìn)也，以正則國人化之，如二、如三、如四，皆進(jìn)以正。初上雖不得位，然出以陰居下，上以陽居上，亦無有不正者。諸爻皆正，而九五又得尊位之正，又剛而得中，故不止乎往有功而其正又可以正邦也。止而巽，動不窮，此合二體而言漸也。止有安靜之義，巽有和順之義，內(nèi)不止則非漸之道，外不巽則非進(jìn)之道，內(nèi)止而外巽，則安靜和順而無躁進(jìn)之失。有不動，動則不至於困窮也。大凡欲速則不達(dá)，其動必窮，今夫漸之動也，止而巽，則非欲速者也，是以動而不窮也。

歸妹，天地之大義也。天地不交，而萬物不興。歸妹，人之終始也，說以動，所歸妹也。征兇，位不當(dāng)也；無攸利，柔乘剛也。

歸妹之為卦，兌下震上，九四陽爻在上卦二陰爻之下，六三陰爻在下卦二陽爻之上，一上一下，有天地相交之象，故曰：歸妹，天地之大義也。夫有天地則有萬物，有萬物則有男女，男女之交與天地之交，其義一也。是故天地交則萬物作興，不交則萬物從何而生？男女交則生生之道不窮，不交則人道廢而人類滅矣。今夫女之歸男，乃生生相續(xù)之道。男女交而後有生息，有生息而後其終不窮。前者方自此而終，後者又自此而始，始終相續(xù)而不窮，此歸妹所以為人之終始也。說以動，謂兌之說以震之動也，動而嫁妹，凡親黨之在內(nèi)者，皆喜說也。大抵兄之於妹，未必如愛女之情，甚切今也。父有遺孤，而子能嫁之宗族，蓋無有不喜說者，以其所歸者妹也，故曰：說以動，所歸妹也。夫震為長男，兄也。兌為少女，妹也?；蛘咭哉鹉袨榉?，兌女為妻，遂謂說以動為男說而動。夫卦名歸妹，則當(dāng)以兄嫁妹求其義，指兄為夫可乎？唯其誤以震男為兌女之夫，乃謂所歸者小女，而就震言說，遂謂長男說小女之色，不以德，殊不思說者兌也，非震也。又就兌言動，遂謂少女說而動，殊不思動者震也，非兌也。二三四五皆位不當(dāng)也，三五皆柔乘剛也。而彖傳之意則專指六三，何也？曰：六三乃成卦之主爻也。六三位不當(dāng)，又以柔乘剛，蓋不特在夫婦，為失倡隨之意。又為臣犯君，子抗父，賤陵貴，小加大，無一而可，此所以動則皆而兇無攸利也。

豐，大也。明以動，故豐。王假之，尚大也；勿憂，宜日中，宜照天下也。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豐者至高至滿而極盛之意，故曰?豐，大也?。為卦下離明，上震動，明以動相資，故亨。節(jié)齋蔡氏曰：明以動，合二體言，其致亨之道。豐疑作亨。王者處豐大之世，天下至廣，人民繁庶，事物衆(zhòng)多，保之治之之道，當(dāng)務(wù)行寬大，蓋非小才小智所能，故曰?王假之，尚大也?。日正中則大明，當(dāng)天而其照天下也，無幽不燭，無隱不彰，王者富有四海，所治既衆(zhòng)，思慮安得周及，必如日之正中而無偏照則宜，故曰?勿憂，宜日中，宜照天下也?。然日無常中之時，中則必昃，月無常盈之時，盈則或食。天地之大，猶有盈虛之變，而與時消息，況於人，況於鬼神，且以人言之，有生則有死，不能常生而不死，更以鬼神言之，有聚則有散，又安能常聚而不散，盈虛猶言盛衰，消息猶言進(jìn)退，盛極則衰，進(jìn)極則退，理之常也，是理也，非獨人與鬼神如是，雖天地亦如是。故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於豐大之時而為此戒，蓋以持盈之道，略不謹(jǐn)慎，則必至傾覆也。文王曰?宜日中?，謂豐大之時，居至尊而照臨天下，當(dāng)如日之正中，乃無偏私，蓋恐其不及而勉之，孔子又恐其過，而不能常如日之正中，遂戒以日中則昃，月盈則食，與夫三才鬼神之道，蓋又發(fā)明文王彖辭言外之意。

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順乎剛，止而麗乎明，是以小亨，旅貞吉也，旅之時義大矣哉。

旅二五皆柔得中，今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蓋指六五，謂六五柔順，而得在外之中，與他卦之柔得中者不同也。伊川程子曰：?所謂得在外之中，中非一揆，旅有旅之中也。?愚謂：剛強(qiáng)非處旅之道，人所不能容，故莫尚柔順。在旅而柔順，則知處旅之道矣。然柔順又不可過，過於柔順則無以自立，甚而柔媚取容而順從乎人，適以自賤，皆非得中者也，豈處旅之道哉，故唯柔得中乎外，而順乎剛，斯可矣。順乎剛亦指六五，謂六五處兩剛之間，而能順乎剛德之人，以為巳之助也。承乘皆剛，是羇旅之人，交於強(qiáng)有力者也，茍非善處，則取辱招禍必矣。旅之為卦，下艮止，上離明，止而麗乎明，蓋兼上下二體，總言之也。《論語》云：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此即止而麗乎明之謂也。所謂止而麗乎明，雖兼二體而言，其所重則在上九，九三艮體之止也，其位在旅之下，而得其所止，則其自處者正又能附麗於明，則其所依者又正， 可謂善處旅矣。其占為上下皆小亨，而在下者又當(dāng)守其旅之正，故總結(jié)之曰?是以小亨，旅貞吉也??；蛟唬郝缅鑲鞣矁裳孕『啵湟灰裳?，非也。旅之時最難，處旅之義，不可不知，蓋其亨雖小，其時義則大，故又贊之曰?旅之時義大矣哉?。聖人小其亨，而大其時義，非大旅也，大其處旅之道也。

重巽以申命，剛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順乎剛，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

巽之取象在天為風(fēng)，在人君為命。風(fēng)者天之號令，其入物也無不至；命者人君之號令，其入人也亦無不至。卦疊兩巽，有號令重復(fù)之象，故曰重巽以申命。申猶《書·堯典》?申命羲叔?之申義，皆訓(xùn)重。漢上朱氏曰：內(nèi)巽者命之始也，外巽者申前之命也。愚謂：孔子明言重巽以申命，蓋申命所以體重巽之義也。九五之剛為巽之主，中正而無過為，命出則九二之剛巽乎九五而罔敢或違，故曰?剛巽乎中正?，與姤傳謂剛遇中正相似，彼以四五言，此以二五言也。夫二五兩剛，本不相合，以在重巽之時，而上下相巽，此九五之志所以行也。六四在九五之下，順承九五之剛，初六在九二之下，亦順承九二之剛，故曰?柔皆順乎剛?。上以巽道化下，下以巽道事上，上下皆巽，是以小亨而利有攸往，又利見大人?？鬃由w總解文王彖傳三句，故用是以兩字結(jié)之，其句法與旅之彖傳同。夫巽以六四之柔，為成卦之主爻，而孔子乃曰?剛巽乎中正?，又曰?柔皆順乎剛?，而不以陰為主，易道崇陽抑陰，尊君卑臣，例如此也。平菴項氏曰：以卦體言之：重巽以申命，是小亨也。事必待申命而後行，豈大亨之規(guī)模哉。剛巽乎中正而志行，是利有攸往也。柔皆順乎剛，是利見大人也。其辭與旅相類，皆總陳卦義而用，是以二字結(jié)之故知當(dāng)作三句分說也。

　兌，說也。剛中而柔外，說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yīng)乎人。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說之大，民勸矣哉。

說，和說也。兌以一陰居二陽之上，其柔外見而和說，故曰?兌，說也?。卦疊兩兌，則二五以剛爻居中，有中心誠實之象，三上以柔爻居外，有接物和柔之象。中心誠實不欺於天，接物和柔則不拂于其人，說也以道，而所守者正，是以上順天理，下應(yīng)人心，故曰?剛中而柔外，說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yīng)乎人?。向使外柔而中不剛，則內(nèi)無所守，其說必流，殆將無所不為而違道干譽(yù)，又何順天應(yīng)人之有。順天指上兌而言，應(yīng)人指下兌而言，乃若?說以先民?、?說以犯難?，此兩說字，亦為重兌而發(fā)，夫和說之道，若內(nèi)若外，無施不可，在內(nèi)而以之先民，則民皆欣然效力，忘其勞而不辭，在外而以之犯難，則民亦欣然赴敵，忘其死而不顧，茲蓋說之以道故也。說之以道，孟子所謂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殺民，雖死不怨殺者是也。以至父語之子，兄語之弟，遞相勸勉，皆忘其勞，與死而無怨，心則其說也，豈不大哉，故曰?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說之大，民勸矣哉?。民勸謂民自勸，非勸之使然也。孔氏正義云：先以悅豫勞民，然後使之犯難，則民皆授命忘其犯難之死。伊川程子曰：說道之大，民莫不知勸，人君之道，以人心說服為本，故聖人贊其大。

渙亨，剛來而不窮，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王假有廟，王乃在中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

渙之剛來與隨之剛來同，皆指後卦而言。渙乃節(jié)之倒體，渙九二之剛，蓋來自節(jié)之九五，既非自漸來，亦非自否來。夫剛之來也，雖在下卦坎險之內(nèi)，而險難蓋巳渙散不至乎窮極，故曰?剛來而不窮?。渙六四之柔在節(jié)為六三，本在下體，又不得位，倒轉(zhuǎn)為渙之六四，則得巽位陰柔之正，而上與九五同，是巽體又同其正，故曰?柔得位乎外而上同?。此據(jù)成卦之由，而釋亨之義也。剛來濟(jì)柔，動乎內(nèi)而無險困之難，柔往輔剛止乎外而無違逆之乖，此所以能渙散險難而致亨也。王謂九五，渙之君也。有九二剛中之臣，相與渙散其險難，又有六四同體之正人為之輔，由是九五之王，得以大建宗廟，中天下而立，使民望有所屬，故曰?王假有廟，王乃在中也?。巽木以為舟楫，有致遠(yuǎn)之功，當(dāng)此風(fēng)行水上之時，氷而舟楫可通，故曰?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童溪王氏曰：不及利貞，疑有逸文。郭京易舉正云：利涉大川下脫利貞二字。誠齋楊氏曰：濟(jì)難才也，散難非才也，德也。巽之才，木也，其德風(fēng)也。水之深能溺萬物，然乘一木，則悠然而濟(jì)水之怒，能決九川，然過一風(fēng)則欻然而散，才以濟(jì)之，德以散之，天下之大難，一朝渙散而不復(fù)，聚渙之所以亨也。

節(jié)亨，剛?cè)岱侄鴦偟弥?。苦?jié)不可貞，其道窮也。說以行險，當(dāng)位以節(jié)，中正以通。天地節(jié)而四時成，節(jié)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節(jié)之剛?cè)岱峙c噬嗑同，皆以一剛一柔分居內(nèi)外，而各為之主也，九五、九二皆以剛爻居得其中，是為剛得中。剛?cè)岱侄恢梁跗瑒偟弥卸恢梁踹^，此節(jié)之所以亨也，故曰?節(jié)亨，剛?cè)岱侄鴦偟弥?，下欠一?也?字。上六柔而失中，居節(jié)之極，是乃過於節(jié)而節(jié)之苦者也。凡物過節(jié)則苦，味之過正、形之過勞、心之過思，皆謂之苦節(jié)，而苦則非通行之道，故曰?苦節(jié)不可貞，其道窮也?。為卦下兌說上坎險，說以行險，此又以二體言節(jié)之所以亨也。險乃人之所難行者也，說以行之則亨矣，又豈至乎困窮哉。當(dāng)位以節(jié)，中正以通，此再釋亨義也。九五居得其位，為節(jié)之主，以身率先用節(jié)之道，度吾身之可行者，行於天下中而無過，正而無私，則通行而無弊矣，若夫己自不能節(jié)，而強(qiáng)人以所難，是豈通行之道哉。或曰：節(jié)居第六十卦，計三百六十爻，應(yīng)一歲三百六十日當(dāng)期之?dāng)?shù)，一歲之間，自立春至大寒，為氣二十有四，為節(jié)，十有二而溫涼寒暑各有其定限，遂成春夏秋冬，故曰?天地節(jié)而四時成?。天地之有四時，此天地之節(jié)也。人君體天地之節(jié)，以裁制其法度，輿服宮室，莫敢或侈稅賦，徭役莫敢或過，然後財無妄費，民無橫害，故曰?節(jié)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墩撜Z》云?節(jié)用而愛人?正是此意，蓋節(jié)用所以愛人，傷財則必至於害民也。古之人，恭儉而取，民有制者，何也？深知傷財為害民之本也。

中孚，柔在內(nèi)而剛得中，說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魚吉，信及豚魚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虛也；中孚以利貞，乃應(yīng)乎天也。

柔在內(nèi)，謂六三、六四之柔在四剛之內(nèi)。剛得中，謂九五、九二居得其中。內(nèi)以全卦言，中以二體言也。中孚成卦之主爻在六三六四，而彖傳又兼九五九二言。崇陽而抑陰，不以陰為主也。說而巽，孚乃化邦，此又以二體言孚也。為卦兌下巽上，一說一巽，上下相孚，故邦國不言而化也。豚魚即江豚也，出則澤上必有風(fēng)，未嘗失信，許渾詩謂：江豚吹浪夜還風(fēng)是也?；驈耐蹂?，分豚魚為二物，謬矣。郭京易舉正云：豚魚吉，信及也。今本多豚魚二字。愚謂：信及豚魚，猶詩序云?德如羔羊?。及乃近似之謂，非施及之及也。謂人之不失信，比及於豚魚之信也。巽木動於兌澤之上，有乘木之象，四陽在外而內(nèi)函二陰，有舟虛之象，舟虛則無沉溺之患，而利於涉險也。中孚以利貞乃應(yīng)乎天也，謂守信而不以正則悖理也。天即理也，應(yīng)天謂合乎理也。中孚之道，近乎誠，誠者天之道，人之心虛則誠，誠則天矣。厚齋馮氏曰：中孚之義，猶無妄有正，有不正，如盜賊之相羣，男女之私期，皆孚之不正者也，故曰?中孚以利貞?。

小過，小者過而亨也，過以利貞，與時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剛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有飛鳥之象焉，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順也。

陽大陰小，小過之卦，二陽而四陰，小者過也。小者雖過，然小事亦有過而亨者也。小過下脫亨字，當(dāng)云?小過，亨，小者過而亨也?。事有時而當(dāng)過，則其過也，從時之宜，非過也，況又以正道固守，而至過甚，故曰?過以利貞，與時行也?。六五六二陰柔雖小，然皆得中，故施之小事則可。九三九四陽剛雖大，然皆不得中位，故施之大事則不可。郭京易舉正云：柔得中是以可小事也，今本脫可字，而事下誤增吉字，理或然也。小過乃中孚對體，中孚肖離，離為雉鳥飛之象也。飛鳥之象，在中孚則有之，變?yōu)樾∵^，則飛鳥已過，但遺其音聲耳。亦謂中孚有卵象鳥自卵出，故小過有飛鳥之象。又謂二剛在中，四陰在外翼之，為飛鳥展翼之象，皆鑿說也。柔之為道，在下而承剛為順，在上而乘剛為逆，上逆而下順，釋不宜上宜下之義。上逆謂六五乘九四之剛而在上也，下順謂六二承九三之剛而在下也，若就飛鳥言之，則遡風(fēng)而上為逆，隨風(fēng)而下為順也，當(dāng)此不宜上宜下之時，詎可捨順而趨逆哉。伊川程子曰：所過當(dāng)如飛鳥之遺音，鳥飛迅疾，聲出而身已，過然豈能相遠(yuǎn)也，事之當(dāng)過者亦如是，身不能甚遠(yuǎn)於聲，事不可遠(yuǎn)過其常，在得其宜耳。不宜上宜下，更就鳥音取宜順之義。又曰：?有飛鳥之象焉?此一句不類彖體，蓋解者之辭誤入彖中，伊川所謂彖即彖傳也，以彖傳為彖，蓋承王弼之舊云爾?；蛑^：大吉之大，亦衍文，蓋承彖辭傳寫之誤也。

既濟(jì)亨小者，亨也；利貞，剛?cè)嵴划?dāng)也。

一說謂既濟(jì)所以亨小者，是必大者亨其小者，然後可以為亨也。一說謂小上更有一小字，大者亨小而小者亨，則大者之亨可知也。紫陽朱子：依嵩山晁氏云：濟(jì)下脫小字，當(dāng)作?既濟(jì)，小亨，小者亨也?。愚謂：陽大陰小，小指六二也。三陰之中，唯六二正而且中，有亨通之道焉?？鬃涌秩艘孕『酁楹嘀。侍丶诱咦?，明其為六二之亨也。六二蓋既濟(jì)之主爻也。初三五陽位，而以九居之，此剛正而位當(dāng)也。二四上陰位，而以六居之，此柔正而位當(dāng)也。剛?cè)嵴划?dāng)，在他卦亦有之，乃若三剛之柔皆正而位皆當(dāng)，則六十四卦之中獨此一卦而已，故孔子於此特贊之也。六二以柔順之德，附麗於二陽之間，而得其中，故曰?初吉柔得中?也。六四上六不中者也，九五陷於其間止而不動，則必至於困窮，故曰?終止則亂，其道窮也?。彖辭曰終亂，彖傳乃曰終止，則亂終止何以亂也？於其終有止心，則亂也。人之常情，處無事則止心生，止則怠，怠則有患而不為之防，此所以亂也，當(dāng)知終止則亂，不止則不亂也，是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豈至於困窮哉。隆山李氏曰：既濟(jì)六五三陰皆在三陽之上，而離之一陰又居中而履正，其曰亨者，指離之一陰而為之言也。平菴項氏曰：六二以柔為卦之主，陰為小，故稱小焉。謂小大皆亨者，誤也。

未濟(jì)亨，柔得中也；小狐汔濟(jì)，未出中也；濡其尾，無攸利，不續(xù)終也，雖不當(dāng)位，剛?cè)釕?yīng)也。

中謂六五之中，柔得中、未出中皆指六五。未濟(jì)所以亨者，六五為未濟(jì)之主，柔得其中而無過為也，故曰?未濟(jì)亨，柔得中也?。卦有兩險，下體坎，三四五又互坎，此兩險也，故必至於上九乃可以脫險，乃可以言濟(jì)，六五雖處下坎之上，而未脫互坎之險，則猶在未濟(jì)之中，故曰?小狐汔濟(jì)，未出中也?。終謂卦之終，上九是也。續(xù)，繼也。六五茍能繼其前功，更進(jìn)一步而終之，則出乎險外而未濟(jì)當(dāng)變?yōu)榧葷?jì)矣，奈之何小狐力弱，而不能繼哉，故曰?濡其尾，無攸利，不續(xù)終也?。既未能出中，又不能續(xù)終，然則何時而亨也，故又曰?雖不當(dāng)位，剛?cè)釕?yīng)也?，謂六五位雖不當(dāng)，然不有九二之應(yīng)，則剛?cè)嵯酀?jì)，有亨道焉，豈可竟以為無攸利哉？文王以未濟(jì)次既濟(jì)，孔子釋未濟(jì)，復(fù)於無攸利之後釋亨字，曰?雖不當(dāng)位，剛?cè)釕?yīng)也?，蓋易道貴乎變通，不欲其終窮也，或以為此八字錯簡，當(dāng)在?柔得中也?下，豈其然乎。平菴項氏曰：既濟(jì)、未濟(jì)皆以柔為主，既濟(jì)自六二而逹於上六，則既濟(jì)之事已終，故為既濟(jì)。未濟(jì)自初六而至于六五，幾於濟(jì)矣，而未能出中，以至於上則其事猶未終也，故為未濟(jì)。知此義，則未濟(jì)之卦辭不待解而自明矣。其曰：雖不當(dāng)位，亦指六五言之，雖六爻皆不當(dāng)位，義但取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