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讀周易
《本義》:於卦變圖說後云:有天地自然之易,有伏羲之易,有文王、周公之易,有孔子之易。又云:不可便以孔子之說為文王之說。時(shí)方幼稚,即疑之,以為千聖一心,奈何易有岐旨乎?及讀乾卦之彖,元亨利貞,夫子以為四德者,而朱子則謂為乾道大通而至正。旣訓(xùn)元為大,而又謂利貞為戒占者利在正,固以此為文王之本意,則疑又更甚。夫孔子,周人也,去文王數(shù)百歲而近,何以其說非文王之說?而朱子遠(yuǎn)隔二千餘年,未嘗別得羲、文指授,何以反能知其為文王之本意,而特揭而著之也?第所學(xué)未充,不能確有定解,遂廢而不敢再讀。至乾隆丁巳歲,余年已五十七歲,始又取而?味之,覺卦爻各詞,非彖、象傳實(shí)有不能明者。是孔子之說,即文王、周公之說,并非孔子自為一易矣。若說易而不歸諸孔子,則人各異見,論各異詞,何所折衷而得其是?況孔子贊易,而世目之為十翼者,乃謂為非三聖人之本意。夫旣非其本意矣,而又謂為翼,則所翼者何等也?今余年且七十,稿凡四易,雖未必其果當(dāng),而惟篤信孔子之言,實(shí)所以發(fā)明三聖人之意,而務(wù)求其相合者。然究亦未嘗不合也,於是名之曰易翼述信云?;?strong>曰:易,變易也,不可為典要。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子何其拘也!然變易之中,實(shí)有其不易者存。余亦先求其所以不易者,而後自得其變易者,不亦可乎?
時(shí)乾隆十五年七月既望,天津王又樸謹(jǐn)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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