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胡渭撰《易圖明辨》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易圖明辨卷九

德清胡渭撰

卦變

繫辭傳曰：易之為書也不可遠(yuǎn)，為道也屢遷，變動(dòng)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cè)嵯嘁祝豢蔀榈湟?，唯變所適。

白雲(yún)郭氏曰：易之為道數(shù)遷，而變動(dòng)未嘗止，周流六爻，或以下而升上，或由上而降下，以剛易柔，以柔易剛，不可以常道拘也，唯變所適而已。此之謂易之道也。

漢上朱氏曰：訟彖曰：剛來而得中。隨彖曰：剛來而下柔。蠱彖曰：剛上而柔下。噬嗑彖曰：剛?cè)岱?，?dòng)而明。賁彖曰：柔來而文剛，分剛上而文柔。無妄彖曰：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內(nèi)。大畜彖曰：剛上而尚賢。咸彖曰：柔上而剛下。損彖曰：損上益下。又曰：損剛益柔。益彖曰：損上益下。又曰：自上下下。渙彖曰：剛來而不窮，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節(jié)彖曰：剛?cè)岱侄鴦偟弥小傉?，陽爻也；柔者，陰爻也。剛?cè)嶂?，或謂之來，或謂之分，或謂之上下，所謂唯變所適也。此虞氏、蔡景君、伏曼容、蜀才、李之才所謂自某卦來之說也。

東坡蘇氏曰：凡易之所謂剛?cè)嵴?，皆本諸乾、坤也。乾施一陽於坤，以化其一陰，而生三子，皆一陽而二陰。凡三子之卦有言剛來者，明此本坤也，而乾來化之。坤施一陰於乾，以化其一陽，而生三女，皆一陰而二陽。凡三女之卦有言柔來者，明此本乾也，而坤來化之。

東谷鄭氏【汝諧】曰：易始於畫，畫始於乾、坤。自乾、坤而為八卦，乾、坤之變極矣；自八卦而為六十四，八卦之變極矣。八卦皆乾、坤所生，六十四卦皆八卦所生，此作易之本旨也。傳易者懼其說之簡(jiǎn)易，而無以自託於艱深之地，於是有互體卦變之說。又云：乾、坤，大父母也；復(fù)、姤，小父母也。夫父母一也，安得大小之別？按參同契云：乾、坤者，易之門尸，衆(zhòng)卦之父母。是衆(zhòng)卦皆生於乾、坤也。李、邵為先天之學(xué)，而其卦圖乃以復(fù)、姤、臨、遯、泰、否、壯、觀皆為生卦之母，則是顯背伯陽矣。希夷之傳，豈若是乎？既失參同之旨，又非彖傳之意，東谷譏之，有以也。

彖傳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內(nèi)陽而外陰，內(nèi)健而外順，內(nèi)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zhǎng)，小人道消也。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也。內(nèi)陰而外陽，內(nèi)柔而外剛，內(nèi)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zhǎng)，君子道消也。

黃氏象數(shù)論曰：卦變之說，由泰、否二卦小往大來、大往小來而見之。而夫子彖傳所以發(fā)明卦義者，於是為多，固易中一大節(jié)目也。上經(jīng)三十卦，反對(duì)之為十二卦；下經(jīng)三十四卦，反對(duì)之為十六卦。乾、坤、頤、大過、坎、離、中孚、小過不可反對(duì)，則反其奇偶以相配。卦之體兩相反，爻亦隨卦而變。顧有於此則吉，於彼則兇；於此則當(dāng)位，於彼則不當(dāng)位。從反對(duì)中明此往來倚伏之理，所謂兩端之執(zhí)也。行有無妄之守，反有天衢之用；時(shí)有豐亨之遇，反有羇旅之悲。非以此卦生彼卦也，又非以此爻換彼爻也。

按：易有聖人之道四，變居一焉。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變者，易中之大義也。觀孔子之言曰：上下無常，剛?cè)嵯嘁?，?nèi)陽而外陰，內(nèi)柔而外剛。則凡彖傳之剛?cè)嵬鶃?，上下?nèi)外，皆主卦變而言可知矣。然諸儒概以一爻言之，故唯三陰三陽之卦可通，而二陰二陽之卦則不可通。無妄剛自外來，升柔以時(shí)升之類是也。唯以反對(duì)言之，則無不可通。蓋卦可以該爻，而爻不可以該卦，卦變則爻隨而動(dòng)矣。坤索乾，得震、坎、艮，以一剛為主；乾索坤，得巽、離、兌，以一柔為主。彖傳所稱剛?cè)?，或指卦，或指爻，隨文立義可也。大抵三陰三陽，泰、否以卦言，餘皆以爻言；二陰二陽，則必以卦言。然其所主者，陽卦之一剛，陰卦之一柔耳。

右論古卦變

虞仲翔卦變圖

一陰一陽之卦各六，皆自復(fù)、姤而變。

?復(fù)　　　　　　　　　?姤
?師初之二　　　　　　　?同人初之二
?謙初之三　　　　　　　?履初之三
?豫初之四　　　　　　　?小畜初之四
?比初之五　　　　　　　?大有初之五
?剝初之上　　　　　　　?夬初之上
二陰二陽之卦各九，皆自臨、遯而變
?臨　　　　　　　　　?遯
?升初之三　　　　　　　?無妄初之三
?解初之四　　　　　　　?家人初之四
?坎初之五　　　　　　　?離初之五
?蒙初之上　　　　　　　?革初之上
?明夷二之三　　　　　　?訟二之三
?震二之四　　　　　　　??二之四
?屯二之五　　　　　　　?鼎二之五
?頤二之上　　　　　　　?大過二之上
三陰三陽之卦各十，皆自泰、否而變
?泰　　　　　　　　　?否
?恒初之四　　　　　　　?益初之四
?井初之五　　　　　　　?噬嗑初之五
?蠱初之上　　　　　　　?隨初之上
?豐二之四　　　　　　　?渙二之四
?既濟(jì)二之五　　　　　　?未濟(jì)二之五
?賁二之上　　　　　　　?困二之上
?歸妹三之四　　　　　　?漸三之四
?節(jié)三之五　　　　　　　?旅三之五
?損三之上　　　　　　　?咸三之上
四陰四陽之卦各九，皆自大壯、觀而變
?大壯　　　　　　　?觀
?重大過初之五　　　　?重頤初之五
?重鼎初之上　　　　　?重屯初之上
?重革二之五　　　　　?重蒙二之五
?重離初之上　　　　　?重坎二之上
?兌三之五　　　　　　?艮三之五
?睽三之上　　　　　　?蹇三之上
?需四之五　　　　　　　?晉四之五
?大畜四之上　　　　　　?萃四之上
變例之卦二
?中孚
?小過
凡變卦皆從乾、坤來
?乾
?坤

黃氏象數(shù)論曰：古之言卦變者，莫備於虞仲翔。其法以兩爻相易，主變動(dòng)者止一爻，四陰四陽即二陰二陽之卦也。其變不收於臨、遯之下者，以用臨、遯生卦，則主變須二爻皆動(dòng)，而後餘卦可盡，不得不別起觀、壯。有四陰四陽而不用五陰五陽之夬、剝者，以五陰五陽之卦已盡於姤、復(fù)，無所俟乎此也。中孚、小過為變例之卦，何也？中孚從二陰之卦，則遯之二陰皆易位；從四陰之卦，則大壯三四一時(shí)俱上。小過從二陽之卦，則臨之二陽皆易位；從四陰之卦，則觀三四一時(shí)俱上。所謂主變之卦以一爻升降者，至此而窮，故變例也。猶反對(duì)之卦，至乾、坤、坎、離、頤、大過、中孚、小過而亦窮也。虞氏之卦變脈絡(luò)分明如此。當(dāng)時(shí)所著周易注、周易集林，今既不傳，其見於李鼎祚易解中者，語焉不詳。朱漢上據(jù)之以定虞氏卦變，遂有此然彼否之異，無怪趙汝楳謂其錯(cuò)雜無統(tǒng)也。某追尋其緒，而後知漢上之誤。然四陰四陽與二陰二陽畢竟相錯(cuò)，不能不有重出之卦。此八卦者，【重於大壯者為大過、鼎、革、離，重於觀者為頤、屯、蒙、坎】。其主變屬之臨、遯乎？屬之大壯、觀乎？抑兼屬之乎？其說有時(shí)而窮也。以彖傳證之，如無妄之剛自外來，【遯之初三相易皆在內(nèi)卦，非外來】；晉之柔進(jìn)上行，【觀之四五相易皆在上卦】；暌之柔進(jìn)上行，【大壯三上相易，柔為下行】；蹇之往得中，【觀三上相易，不得為中】，皆不能合。此虞氏之短也。

蘇子瞻言剛?cè)嵯嘁?，皆本諸乾、坤。程子亦專以乾、坤言卦變，本之蜀才，曰：此本乾卦，此本坤卦。荀爽曰：謙是乾來之坤。非創(chuàng)論也。但三陰三陽之卦，此往彼來，顯然可見。其他則來者不知何來，往者不知何往。如無妄剛自外來，外卦之乾，未嘗損一剛也，而云自外來，不已背乎？故朱子曰：程子專以乾、坤言卦變，然只是上下兩體皆變者可通，若只一體變者則不通。蓋已深中其病矣。然較之虞氏而下鑿空為說者，某以為獨(dú)優(yōu)也。

右論虞氏卦變

李挺之變卦反對(duì)圖

乾坤二卦為易之門萬物之祖圖第一【舊本曰功成無為圖】

乾老陽?

坤老陰?

乾坤相索三變六卦不反對(duì)圖第二

【坤體而乾來交】。頤? 小過? 坎?。

【乾體而坤來交】。大過? 中孚? 離?。

乾卦一陰下生反對(duì)變六卦圖第三

姤?　同人?　履?
夬?　有大?　畜小?
坤卦一陽下生反對(duì)變六卦圖第四
復(fù)?　師?　謙?
剝?　比?　??
乾卦下生二陰各六變反對(duì)變十二卦圖第五
遯?　訟?　旡妄?
畜大?　需?　壯大?
暌?　兌?　革?
人家?　巽?　鼎?
坤卦下生二陽各六變反對(duì)變十二卦圖第六
臨?　明夷?　升?
觀?　晉?　萃?
蹇?　艮?　蒙?
解?　震?　屯?
乾卦下生三陰各六變反對(duì)變十二卦圖第七
否?　恒?　豐?
泰?　咸?　旅?
歸妹?　節(jié)?　既濟(jì)?
漸?　渙?　濟(jì)未?
坤卦下生三陽各六變反對(duì)變十二卦圖第八
泰?　損?　賁?
否?　益?　嗑噬?
蠱?　井?　未濟(jì)?
隨?　困?　濟(jì)既?

林氏易【既】裨傳外篇曰：李挺之變卦反對(duì)圖八篇，六十四卦相生圖一篇。漢上朱氏以為康節(jié)之子伯溫傳之於河陽陳四丈，陳傳之於挺之。長(zhǎng)楊郭氏序李氏象學(xué)先天卦變曰：陳圖南以授穆伯長(zhǎng)，伯長(zhǎng)以授李挺之，挺之以授邵堯夫、陳安民，安民以授兼山。卦變一義，橫渠、伊川罕言，而兼山獨(dú)得之?？倒?jié)本為先天易學(xué)，而觀物外篇亦曰：體者八變，用者六變。是以八卦之象，不易者四，反易者二，以六變而成八?！静灰渍咚?，謂乾、坤、坎、離也；變易者二，謂震、艮、巽、兌也】。也。重卦之後，不易者八，反覆者二十。【不易者，乾、坤、坎、離、頤、小過、中孚、大過；變易者二十八，餘五十六卦也】。八，以三十六變而成六十四也。

又曰：乾、坤之位可易也，坎、離名可易而位不可易也，震、巽位可易而名不可易也，兌與艮名位皆可易也。離肖乾，坎肖坤，中孚肖乾，頤肖離，小過肖坤，大過肖坎，是以乾、坤、坎、離、中孚、頤、大小過皆不可易也。

又曰：卦之反對(duì)，皆六陽六陰也。在易則六陽六陰者，十有二對(duì)也；去四正則八四陰、八陰四陽者，各六對(duì)也；十陽二陰、十陰二陽者，各三對(duì)也?！敬艘匀幦枮橹鞫円病Ａ幜柺?duì)者，否變泰、咸、恒、豐、旅、漸、歸妹、渙、節(jié)、既濟(jì)、未濟(jì)六對(duì)。四正初經(jīng)則乾、坤、坎、離，重卦則頤、中孚、大過、小過。八陽四陰、八陰四陽各六對(duì)者，遯變大壯、需、訟、無妄、大畜、暌、家人、兌、革六對(duì)，臨變觀、明夷、晉、升、萃、蹇、解、艮、震、蒙、屯六對(duì)。十陽二陰、十陰二陽各三對(duì)者，姤變夬、同人、大有、履、小畜三對(duì)，復(fù)變剝、師、比、謙、豫三對(duì)。凡五十六也。而此有三十對(duì)者，否、泰司啓閉之節(jié)，既濟(jì)、未濟(jì)當(dāng)四隅之位，所以重用一卦】。乾、坤，本也；坎、離，用也。乾、坤、坎、離，上篇之用也；咸、兌，艮也；恒、震，巽也。兌、艮、震、巽，下篇之用也；頤、大過、小過、中孚，二篇之正也。故曰：至哉，文王之作易，其得天地之用乎！大抵卦變八圖，陽在下者以升為變，在上者以降為變。故升降之對(duì)，此為升則彼為降，此為降則彼為升。然康節(jié)先天之學(xué)，不泥書言，而猶有卦變之說，何邪？曰：大易之道，本之氣數(shù)之自然，觀先天圖，則可知出生之統(tǒng)體矣。今六十四卦，兩兩相比，若近於反對(duì)者。觀序卦之先後，皆有深意，要非三陰三陽反對(duì)不反對(duì)云者。近世復(fù)有上經(jīng)三十卦，下經(jīng)三十四卦，反對(duì)不反對(duì)，皆本八卦，以求合於十有八變者，其巧愈甚矣。要之，卦變之義，易之一端耳。若以為易道盡於是，要非康節(jié)所以望後世者。姑錄之以為外篇之首。

顧氏日知録曰：卦變之說不始於孔子，周公繫損之六三已言之矣。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是六子之變皆出於乾、坤，無所謂自復(fù)、姤、臨、遯而來者，當(dāng)從程傳。【蘇軾、王炎皆同此說】。

黃氏象數(shù)論曰：虞仲翔之釋比曰：師二上之五得位。蜀才曰：此本師卦，六五降二，九二升五。亦已發(fā)其端矣，特未以此通之於別卦也。至李挺之所傳變卦反對(duì)圖，可謂獨(dú)得其真，而又與六十四卦相生圖並出，則擇焉而不精也。其後來知德頗以此說變，而以反對(duì)者為綜，奇偶相反者為錯(cuò)，於頤、過八卦相反之外，取反對(duì)者而亦復(fù)錯(cuò)之，不知奇偶相反之中，暗寓反對(duì)，非別出一義也。若又有相反一義，何以卦爻略不之及乎？為卦爻之所不及者，可以無待於補(bǔ)矣。【

渭按：大傳參伍以變，錯(cuò)綜其數(shù)，主蓍策而言。來氏斷章取義為錯(cuò)綜圖，殊非經(jīng)旨。其說以為一左一右曰錯(cuò)，一上一下曰綜。錯(cuò)本圓圖，自乾、坤至復(fù)、姤凡六十四；綜本序卦，自屯、蒙至既濟(jì)、未濟(jì)凡二十八。此圖於經(jīng)無所用，故後不復(fù)著】。

按：六十四卦兩兩相比，無不反對(duì)。其陰陽相背者八卦，雖無變體，亦反對(duì)也。反對(duì)實(shí)文王演卦之一義，彖傳本此以釋經(jīng)，剛?cè)嶂鶃砩舷拢挥[而得，不可謂孔子之說，非文王之說也。李氏反對(duì)圖首列乾、坤二卦為易之門，則諸卦宜皆出於乾、坤。而乃乾、坤下生之卦，一陰生自姤，一陽生自復(fù)，二陰生自遯，二陽生自臨，三陰生自否，三陽生自泰，何其紛糾之甚也！康節(jié)親受此圖，故有乾、坤大父母，姤、復(fù)小父母之說。夫乾、坤生六子，是為八卦，因而重之，遂為六十四，六十四卦皆乾、坤之所生也。姤、復(fù)、遯、臨、否、泰同在六十四卦之中，安能生諸卦乎？然姤、復(fù)以一爻升降，其蹤跡猶可尋求；遯、臨、否、泰則兩三爻遞為升降，而否、泰、二濟(jì)未免重出，益雜亂而無章矣。乾、坤雖諸卦所自出，第以象傳證之，則唯三陰三陽者可通，而二陰二陽者不可通，不如專主反對(duì)之為得也。

康節(jié)以文王所演為後天，則卦變似非先天之學(xué)。然其論卦之反對(duì)曰：乾、坤，本也；坎、離，用也。乾、坤、坎、離，上篇之用也。咸、兌，艮也；恒、震，巽也。兌、艮、震、巽，下篇之用也。此即參同契以乾、坤、坎、離牝牡，震、巽、艮、兌之意。而乾、坤，大父母；姤、復(fù)，小父母，則又圓圖陽生子中，陰生午中之精義也。乃知卦變亦希夷所傳，均屬先天之學(xué)，故朱子附列於邵子六圖之後云。

李挺之六十四卦相生圖

【乾、坤者，諸卦之祖】。姤?，乾一交而為姤。

復(fù)?，坤一交而為復(fù)。

凡卦一陰五陽者，皆自復(fù)卦而來，復(fù)一爻五變而成五卦。

師?，謙?，豫?

比?，剝?

凡卦五陽一陰者，皆自姤卦而來。姤一爻五變而成五卦。

同人?，履?，小畜?

大有?，夬?

遯?，乾再交而為遯。

臨?，坤再交而為臨。

凡卦四陰二陽者，皆自臨卦而來，臨五復(fù)五，變而成十四卦。

【第一四變】，明夷?，震?，屯?

頤：?

【第二復(fù)四變】，升?，解?，坎?

蒙：?

【第三復(fù)三變】小過?萃?觀?

【第四復(fù)二變】，蹇?，晉?

【第五復(fù)一變】，艮?

凡卦四陽二陰者，皆自遯卦而來。遯五復(fù)五，變而成十四卦。

【第一四變】，訟?，巽?，鼎?，大過?。

【第二復(fù)四變】無妄?，家人?，離?，革：?

【第三復(fù)三變】中孚?，大畜?，大壯?

【第四復(fù)二變】，睽?，需?

【第五復(fù)一變】，兌?

否?，乾三交而為否。

泰?，坤三交而為泰。

凡卦三陰三陽者，皆自泰卦而來。泰三復(fù)三，變而成九卦。

【第一三變】歸妹?、節(jié)?、損?。

【第二復(fù)三變】豐?、既濟(jì)?。賁?。

【第三復(fù)三變】，恒?，井?。蠱?

凡卦三陽三陰者，皆自否卦而來，否三復(fù)三變而成九卦。

【第一三變】，漸?、旅?、咸?

【第二復(fù)三變】渙?、未濟(jì)】?、困?。

【第三復(fù)三變】，益?，噬嗑?、隨?。

林氏易裨傳外篇曰：李挺之六十四卦相生圖，其傳授見於反對(duì)圖中。漢上朱氏曰：始虞氏卦變，乾、坤生坎、離，乾息而生復(fù)、臨、泰、大壯、夬，坤消而生姤、遯、否、觀、剝。自復(fù)來者一卦，【豫】。自明夷來者四卦，【明夷、解、升、震】。自泰來者九卦，【蠱、賁、恒、升、井、歸妹、豐、節(jié)、既濟(jì)】。自大壯來者六卦，【需、大畜、大過、睽、鼎、兌】。自夬來者一卦，【同人】。自遯來者五卦，【訟、無妄、家人、革、巽】。自否來者八卦，【隨、噬嗑、咸、益、困、漸、渙、未濟(jì)】。自觀來者五卦，【晉、蹇、頤、萃、艮】。自剝來者一卦，【謙】。而屯生於坎，蒙生於艮，比生於師，頤、小過生於晉，睽生於大壯，或生於無妄，旅生於賁，或生於噬嗑，中孚生於訟。小畜變需上，履變?cè)A初，姤無生卦。師、比、同人、大有四卦闕。李鼎祚取蜀才虞氏之書，補(bǔ)其三卦，【大有闕】。而頤卦，虞以為生於晉，侯果以為生於觀。今以此圖考之，其合於圖者三十有六卦。又時(shí)有所疑，不合者二十有八卦。夫自下而上謂之升，自上而下謂之降。升者，生也，息也。降者，消也。陰生陽，陽生陰，陰復(fù)生陽，陽復(fù)生陰，升降消息，循環(huán)無窮。然不離於乾、坤，一生二，二生三，至於三極矣。故曰：乾、坤，大父母也；姤、復(fù)，小父母也。嘗攷之諸儒之論相生者，始於虞翻、蜀才，近世漢上朱氏用以解易。然卦之六十有四，由八卦相錯(cuò)而成也，未有先有復(fù)、姤、臨、遯、泰、否而後有諸卦者。傳曰：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攷夫震、巽、坎、離、艮、兌相合而後成卦，今謂震、坎、艮生於臨，巽、離、兌生於遯，母乃顛倒而不通邪？邵康節(jié)曰：無極之前，陰含陽也；有象之後，陽分陰也。陰為陽之母，陽為陰之父，故母孕長(zhǎng)男而為復(fù)，父生長(zhǎng)女而為姤，是以陽起於復(fù)而陰起於姤也。

又曰：易始於乾、坤而交於復(fù)、姤，蓋剛交柔而為復(fù)，柔交剛而為姤，自此而變無窮矣。由前之說，則陽生於子、陰生於午之義也；由後之說，則十二辟卦剛?cè)嵯嗄χx也。今論卦變相生之說曰：易於賁曰：柔來而文剛，剛上而文柔。節(jié)曰：剛?cè)岱侄鴦偟弥?。無妄曰：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內(nèi)。大傳曰：剛?cè)嵯嗤?，變?cè)谄渲幸?。是故有斯義也。要之，六十四卦之變皆本於八卦，而八卦之重又本於乾、坤之奇偶。今卦之反對(duì)則兼上下體，六十四卦相生則專用下卦為變，是亦一家之學(xué)耳。謂易道盡在於是，則未也。姑取其大概著於篇。

黃氏象數(shù)論曰：六十四卦相生圖，不以觀、壯四陰四陽之卦為主變，可以無虞氏重出之失矣。然臨、遯自第二變以後，主變之卦兩爻皆動(dòng)，在彖傳亦莫知適從，又不如虞氏動(dòng)以一爻之有定法也。方實(shí)孫有易卦變合圖，與相生圖同，至兩爻交動(dòng)，則稍更其次序。朱風(fēng)林【升】分為內(nèi)外體，有自十辟卦所變者。【乾、坤無變，故十二辟卦去之為十卦】。一陽在內(nèi)體自復(fù)變，凡二卦【師、謙】。一陽在外體自剝變，凡二卦【豫、比】。二陽在內(nèi)體自臨變，凡二卦【升、明夷】。二陽在外體自觀變，凡二卦【晉、革】。二陽在內(nèi)體一陽在外體自泰變，凡九卦【與相生圖同】。一陰在內(nèi)體自姤變，凡二卦【同人、履】。一陰在外體自夬變，凡二卦【小畜、大有】。：二陰在內(nèi)體自遯變，凡二卦【無妄、訟】。：二陰在外體自大壯變，凡二卦【需、大畜】。：二陰在內(nèi)體一陰在外體自否變，凡九卦【與相生圖同】。：有自六子卦所變者，二陽分在內(nèi)外，不處震之主爻者，自震變【蹇、蒙】。：不處坎之主爻者，自坎變【小過、頤】。：不處艮之主爻者，自艮變【解、屯】。：二陰分在內(nèi)外，不處巽之主爻者，自巽變【睽、革】。：不處離之主爻者，自離變【中孚、大過】。：不處兌之主爻者，自兌變【家人、鼎】。：各得二卦。其自十辟卦所變者，以一爻升降；其自六子卦所變者，以兩爻升降。自三陰三陽而外，主變之卦多，所生之卦少，何其頭緒之紛紜也！

【渭按：朱風(fēng)林卦變支離破碎，全屬杜撰，而且於經(jīng)無所用，故後不復(fù)著】。

按：李挺之言：卦變莫善於反對(duì)，莫不善於相生。反對(duì)者，經(jīng)之所有；相生者，經(jīng)之所無也。六十四卦相生圖，蓋從乾、坤三索之義，而推之於六畫，以為卦變。純乾純坤，一交而為姤、復(fù)，再交而為遯、臨，三交而為否、泰，是亦可以已矣。而又以姤初之一陰，復(fù)初之一陽，遞升以訖於上。遯、臨之二陰二陽，否、泰之三陰三陽，亦如之。夫姤、復(fù)以一爻主變，猶有定法，若遯、臨、否、泰，則兩爻俱動(dòng)，或獨(dú)升，或同升，主變者非一，紛然而無統(tǒng)紀(jì)矣。且六子純卦，亦不過因而重之，今乃謂震、坎、艮生於臨，巽、離、兌生於遯，有是理乎？甚矣，此圖之為贅肬也！

<經(jīng)部,易類,易圖明辨,卷九>

邵子皇極經(jīng)世書曰：天地之本，其起於中乎？是以乾坤屢變而不離乎中也。

又曰：自下而上謂之升，自上而下謂之降。升者，生也；降者，消也。故陽生於下，陰生於上，是以萬物皆反生也。

又曰：陰生陽，陽生陰，陰復(fù)生陽，陽復(fù)生陰，是以循環(huán)而無窮也。

乾坤吟曰：道不遠(yuǎn)於人，乾坤只在身。誰能天地外，別去覔乾坤。

俞氏曰：乾、坤，陰陽之純；坎、離，陰陽之交。乾純陽為天，故居中之上；坤純陰為地，故居中之下?？碴幹泻枮樵?，離陽中含陰為日，故居乾、坤之中。其餘六十卦，自坤中一陽之生而至五陽，則升之極矣，遂為六陽之純乾；自乾中一陰之生而至五陰，則降之極矣，遂為六陰之純坤。一升一降，上下往來，蓋循環(huán)而無窮也。天地如此，人身亦如此。子時(shí)氣到尾閭，丑、寅在腰間，卯、辰已在脊膂，午在泥丸，未、申、酉在胸膈，戌、亥則又歸於腹中，此一日之升降然也。一息亦然。呼則自下而升於上，吸則自上而降於下。在天則應(yīng)星，而如斗指子、午；在地則應(yīng)潮，而如月在子、午。子、午蓋天地之中也。參同契云：合符行中。又云：運(yùn)移不失中。又云：浮游守規(guī)中。人能知吾身之中，以合乎天地之中，則乾、坤不在天地，而在吾身矣。

按：希夷先天之學(xué)，參同契之的傳也。伯陽所言，無非丹道。其曰：二用無爻位，周流行六虛。往來既不定，上下亦無常。蓋借易剛?cè)嵬鶃砩舷拢悦魅松矶庵?，與夫子彖傳所言不同指。而李氏六十四卦相生圖，於丹道絶無交涉，安在其為先天邪？竊疑穆修受學(xué)於希夷，唯有反對(duì)圖，而相生則李氏以意為之，頗緣飾以儒者之義理，故其圖彷彿虞仲翔，多與彖傳相合。唯石澗直圖上乾下坤，而坎、離居中，正得乾、坤為鼎器，坎、離為藥物之意。又據(jù)邵子天根月窟之說，自坤中一陽生而升至五陽，遂為六陽之純乾；自乾中一陰生而降至五陰，遂為六陰之純坤。一升一降，上下往來，與伯陽之義脗合。且諸卦皆生於乾、坤，無姤、復(fù)小父母之疵，而四陰二陽與坎並列，四陽二陰與離並列，亦皆井然有條理，無重出之病，勝李氏二圖遠(yuǎn)甚。然石澗未嘗自名為卦變也，第因邵子有橫圖、圓圖、方圖，而更作先天直圖以申其意。自余觀之，此圖既非六十四卦之次序，又非六十四卦之方位，正可作卦變圖耳。異哉！石澗能於三百餘歲後紹聞知之統(tǒng)，使呼吸上下往來之象一望瞭然，真希夷先天之學(xué)，而邵子之所不及圖者也。故附列李氏二圖之末，以質(zhì)於後之君子。

右論李氏卦變

朱子卦變圖

本義圖說曰：彖傳或以卦變?yōu)檎f，今作此圖以明之。蓋易中之一義，非畫卦作易之本指也。

凡一陰一陽之卦各六，皆自復(fù)、姤而來。【五陰五陽，卦同圖異】。

?剝?比?豫?謙?師?復(fù)
?夬?大有?小畜?履?同人?姤
凡二陰二陽之卦各十有五，皆自臨遯而來【四陰四陽，卦同圖異】
?頤?屯?震?明夷?臨
?蒙?坎?解?升
?艮?蹇?小過
?晉?萃
?觀
?大過?鼎???訟?遯
?革?離?家人?無妄
?兌?睽?中孚
?需?大畜
?大壯

凡三陰三陽之卦各二十，皆自否、泰而來。

?損?節(jié)?歸妹?泰
?賁?既濟(jì)?豐
?噬嗑?隨
?益
?蠱?井?恒
?未濟(jì)?困
?渙
?旅?咸
?漸
?否
?咸?旅?漸?否
?困?未濟(jì)?渙
?井?蠱
?恒
?隨?噬嗑?益
?既濟(jì)?賁
?豐
?歸妹
?泰

凡四陰四陽之卦各十有五，皆自大壯、觀而來?！径幎枅D已見前】。

?大畜?需?大壯
?睽?兌
?中孚
?離?革
?益
?無妄
?鼎?大過
??
?訟
?遯
?萃?晉?觀
?蹇?艮
?小過
?坎?蒙
?解
?升
?屯?頤
?震
?明夷
?臨
凡五陰五陽之卦各六皆自夬剝而來【一陰一陽，圖已見前】
?大有?夬
?小畜
?履
?同人
?姤
?比?剝
?豫
?謙
?師
?復(fù)

黃氏象數(shù)論曰：朱子言以彖傳考之，說卦變者凡十九卦，蓋言成卦之由。彖傳不言成卦之由，則不言所變之爻，此是朱子自言其卦變也。繫辭傳曰：爻者，言乎變者也。易中何卦不言變？辭有隱顯，而理無不寓。即證之彖辭，亦非止十九卦也。訟剛來而得中，以需之反對(duì)觀之，彼得正又得中，此但得中不能得正。泰、否之往來，所謂反其類。隨剛來而下柔，蠱剛上而柔下，二卦反對(duì)。蠱上之剛自外卦來，初居二三之下。隨初剛自下而上，上柔自上而下。噬嗑柔得中而上行。賁柔來而文剛，分剛上而文柔。前卦謂六二上行為五，後卦言六五自外卦而入內(nèi)，初九從下卦而至上。無妄剛自外而為主於內(nèi)。大畜剛上而尚賢。無妄之初九，自大畜上爻外卦來，為內(nèi)卦之主。大畜之上九，自無妄初爻而上。咸柔上剛下，恒剛上柔下。咸指上六、九三，恒指九四、初六。晉柔進(jìn)而上行，明夷之六二上行為六五。睽柔進(jìn)而上行，家人之六二上行為六五。蹇往得中也，解其來復(fù)吉，乃得中也。蹇之九五，自解內(nèi)卦，故曰往。解之九二，自蹇外卦，故曰來。升柔以時(shí)升，升上卦之柔，皆萃卦所升。鼎柔進(jìn)而上行，鼎五由萃二而上。漸進(jìn)得位，漸九五當(dāng)歸妹居二，為不得位。渙剛來而不窮者，節(jié)五來二。柔得位乎外而上同者，柔在三失位，在四得位。此朱子所謂十九卦之彖辭，皆以反對(duì)為義者也。需位乎天位，以正中也。自訟九二而來，得中又得正。損損下益上，其道上行。益損上益下，自上下下。由損觀之，似以三爻益上爻。由益觀之，似以四爻益初爻。小畜密雲(yún)不雨，反對(duì)為履。履下之兌，澤氣成雲(yún)，故曰密雲(yún)。兌變而巽，風(fēng)以散之，故曰不雨。大有應(yīng)乎天而時(shí)行，方其同人在二之時(shí)，應(yīng)乎天也。今時(shí)行而居其位。謙地道卑而上行，地道指坤。豫在下卦為卑，謙在上卦為上行。臨至於八月，觀二陽在上，臨二陽在下，自臨至觀歷八爻，故言八月。復(fù)七日來復(fù)，剝一陽在上，復(fù)一陽在下，自剝至復(fù)歷七爻，故言七日。明夷初登於天言晉，後入於地言明夷。夬所尚乃窮，對(duì)姤為言。井改邑不改井，兌為剛鹵之地，變而為巽，則近利市三倍，是改邑也。坎不變，是不改井也。皆對(duì)困言之。歸妹征兇，位不當(dāng)也。漸之二五皆當(dāng)位，至歸妹皆不當(dāng)。旅柔得中乎外，在豐為得中乎內(nèi)。巽柔皆順乎剛，兌剛中而柔外。兌柔不順乎剛，巽柔中而剛外。二卦相反。既濟(jì)剛正而位當(dāng)，未濟(jì)不當(dāng)位，二卦亦相反。此朱子十九卦以外，亦皆以反對(duì)為義者也。反對(duì)之窮，而反其奇偶以配之，又未嘗不暗相反對(duì)於其間。如中孚上爻之翰音，反對(duì)即為小過初爻之飛鳥。頤之口實(shí)，由大過之兌。大過士夫、老夫，由頤之艮、震。此序卦之不可易也。奈何諸儒之為卦變，紛然雜出，而不能歸一乎？

朱子變卦圖，一陰一陽與五陰五陽相重出，二陰二陽與四陰四陽相重出，泰與否相重出。除乾、坤之外，其為卦百二十有四，蓋已不勝其煩矣。易之上下往來，皆以一爻升降為言。既有重出，則每卦必有二來，從其一則必舍其一。以彖傳附會(huì)之，有一合必有一不合。就其所謂一來者，尚有兩爻俱動(dòng)，并其二來，則動(dòng)者四爻矣。原諸儒卦變之意，所以明其自復(fù)、姤、臨、遯、否、泰、大壯、觀、夬、剝而來者，以其卦惟此一爻之故，變?yōu)閯e卦，是以脈絡(luò)可尋，而定為主變。使一卦之中，頭緒紛然，爻爻各操其柄，則彼卦之體已不復(fù)存，猶可認(rèn)其自某所而來乎？朱子雖為此圖，亦自知其決不可用。所釋十九卦彖辭，盡舍主變之卦，以兩爻相比者互換為變。

訟則自遯【二三相換】。泰則自歸妹【三四相換】。否則自漸【三四相換】。隨則自困【初二相換】。自噬嗑【五上相換】。自未濟(jì)【初與二、五與上相換】。蠱則自賁【初二相換】。自井【五上相換】。自既濟(jì)【初與二、五與上相換】。噬嗑則自益【四五相換】。賁則自損【二三相換】。自既濟(jì)【五上相換】。無妄則自訟【初二相換】。大畜則自需【五上相換】。咸則自旅【五上相換】。恒則自豐【初二相換】。晉則自觀【四五相換】。睽則自離【二三相換】。自中孚【四五相換】。自家人【二與三、四與五相換】。蹇則自小過【四五相換】。解則自升，升則自解【皆三四相換】。鼎則自巽【四五相換】。漸則自渙【二三相換】。自旅【四五相換】。渙則自漸【二三相換】。

凡十九卦，而主變者二十有七，或來自一卦，或來自兩卦、三卦，多寡不倫，絶無義例。就以其法推之，此十九卦中，朱子之所舉者，亦有未盡。

訟之自無妄【初二相換】。自巽【三四相換】。隨之自既濟(jì)【三四相換】。蠱之自未濟(jì)【三四相換】。噬嗑之自未濟(jì)【初二相換】。自賁【三四相換】。自隨【五上相換】。賁之自蠱【初二相換】。自噬嗑【三四相換】。無妄之自家人【三四相換】。大畜之自睽【三四相換】。咸之自困【二三相換】。恒之自井【四五相換】。晉之自艮【三四相換】。自萃【五上相換】。睽之自大畜【三四相換】。自兌【五上相換】。蹇之自坎【二三相換】。自萃【三四相換】。自艮【五上相換】。解之自震【初二相換】。自小過【二三相換】。自坎【四五相換】。升之自明夷【初二相換】。鼎之自離【初二相換】。自大過【五上相換】。漸之自否【三四相換】。渙之自益【初二相換】。自未濟(jì)【四五相換】。

復(fù)得二十九卦，而兼之者不與焉。此二十九卦者，以為有用乎，則為彖辭之所不及；以為無用乎，不應(yīng)同一卦變?cè)谝回灾?。其可以附?huì)彖辭者，從而取之；其不可以附會(huì)彖辭者，從而置之。朱子云：某之說，卻覺得有自然氣象者安在也？且易所謂往來上下者，自內(nèi)之外謂往，自外之內(nèi)謂來。上者，上卦也；下者，下卦也。今兩爻互換，同在內(nèi)卦而謂之往，同在外卦而謂之來，同在上卦而曰下，同在下卦而曰上，即欲附會(huì)之而有所不能矣。是朱子之卦變，兩者俱為無當(dāng)，宜乎其說之不能歸一也。

按：邵子言：重卦不易者八，反復(fù)者二十八。以三十六變而為六十四，卦變之義，數(shù)言盡之矣。據(jù)此以釋彖傳，亦足矣。李挺之相生圖已傷煩碎，況朱子之所定乎？棃洲一一指擿，無微不彰。但朱子專取十九卦者，第就彖傳所謂剛?cè)帷⑼鶃?、上下、?nèi)外者而求之，其它則未暇及。棃洲續(xù)舉諸卦中，唯損、益二卦似不當(dāng)遺，何也？彖傳曰：損剛益柔。又曰：損下益土，其道上行。又曰：損上益下，自上下下。則剛?cè)?、上下之義備矣，正可與十九卦並舉，何獨(dú)遺之？其它只言剛?cè)幔谎酝鶃?、上下，則其義即本卦可見，不必求之卦變，固不在此例。然朱子欲以卦變附先天之後，當(dāng)仍用李氏反對(duì)圖，猶不失希夷本指。今乃據(jù)相生圖以更定其法，煩碎甚於李氏。而及其釋經(jīng)也，則又舍反對(duì)之卦，而泛泛焉以兩爻相比者互換為變，往來、上下訖無定法，亦安用此圖為也？

經(jīng)於六十四卦之首，各列二體六畫，即卦變圖也。剛?cè)嵬鶃碇x，開卷了然，何以別圖為？或曰：誠用反對(duì)，則每卦必顛倒視之，而後可以知彖傳之所謂，不亦勞乎？余曰：人之眼光雖至短，兩卦相去尺幅間，豈不能兼矚，而必須顛倒以視之。此言真兒童之見，疑乎其所不足疑。

右論朱子卦變

易圖明辨卷九